王戎微微点头,示意他坐下,而王祷疑道:“彦胄兄怎么也来了,难道成皋县的事情已经传到洛阳去了吗?”
“中书令得知后甚为担心,故而派我前来协助姜县令调查此事。”钟雅说着又对王祷和卢琛淡淡一笑,然后就坐到陈眕身边。
“这趟差事不是你主动请缨的吗?慕容运死都死了,还有什么可查的,我看就是裴家老太君让你过来探望雨轻的,公私并济,何乐而不为之?”
陈眕放下酒杯,慢慢说道:“郑翰那小子好像也来成皋县了,说是始安公主生前养的一只叫雪眉的猫绝食而亡,公主最爱雪眉,所以他命人用黄金给猫打造了棺材,准备寻一处幽静之地安葬了它,再请名士为其写篇祭文,他竟然要给一只猫举办隆重的葬礼,你说可笑不可笑?”
钟雅拈起一颗红葡萄,笑道:“少明兄对公主用情至深,所谓爱屋及乌,又岂是我们可以领会的?”
陈眕呵呵一笑,“子谅好像和令狐邕很谈得来,而弘武兄(周恢字)和士衡兄也一直聊着什么,唯有葛旟被晾在一边,不过他的胃口挺好的,一直在低头吃瓜,难道他在齐王府里都没有吃过这种寒瓜吗?”
伴着丝竹管弦,一曲白纻舞徐徐开始,舞姬们身着质地轻软的白纻舞衣,长袖飘曳,身佩玉缨瑶珰,脚踏珠靴,随着节奏,时而如雪花上下翻飞般争挥双袖,时而轻舞慢转,双袖徐徐扬起,真是舞尽艳姿,容似娥婉。
一曲舞毕,紧接着便是清商乐舞,还有艳丽的鲜卑女奴的献舞,她们皆是风情万种的尤物,肌香体轻,善魅诱人,在宴席散后她们中有的人就会供这些贵族子弟玩乐,服侍得好也可能会被带走,权贵人家宴饮多是如此,人情以放荡为快,世风以侈靡相高,纨绔习气和名士风流,在这里大抵都看得到。
楚颂之就坐在张舆身边,他从未去过金谷游乐,对陈眕和周恢等金谷友人也是不甚了解,唯有陆机和陆云的才华让他倾慕,只可惜昨日陆机去了裴家,根本不理会他和山延,除了关心一下雨轻脚上的伤势,就是询问雨轻的书法课业,对其他人都是淡淡的寒暄两句。
左思倒是在同吕莘和山延说话的时候,顺带着问了问楚颂之的近况,至于陈眕都懒得寒暄,他的幼子陈珠还和阿飞拌了几句嘴,然后他略坐了坐就带着陈珠离开了,因为陈家的避暑别院就紧挨着裴家,到了晚上他们父子俩还来裴家一起用饭。
此时钟雅已经连喝了两杯酒,睨视着对面的何虔,重重拍了一下桌子,似笑非笑道:“舞姬虽艳,但无甚新意,如此饮酒,也是无以为乐,待我来舞剑作歌,以助雅兴如何呀?”
王戎一摆手,那些舞姬便低首退了下去,他捋须笑道:“彦胄舞剑,自然值得一看。”
众人也点点头,“甚好,甚好。”
“看剑!”
扫尘捧着钟雅的佩剑疾步走上前,钟雅拔剑出鞘,身子摇晃了一下,似有醉意,把剑抛掷空中,仰面伸手接住,持剑俯身原地旋转一圈,然后一手轻轻拂过剑身,挽出绚丽的剑花。
伴着英姿飒爽的身影,歌声在大厅之中响起,“丈夫处世兮,立功名,立功名兮,慰平生,慰平生兮,吾将醉,吾将醉兮,发狂吟........”
当剑尖对准何虔时,何虔手握酒杯,面带愠色,而钟雅恣意一笑,然后一转身,继续舞剑,似醉非醉的迈着步子,手中剑却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唯美的弧线,腰间系着的白玉珠链随着身体的移动而摇晃,整个人尽显风流倜傥,英气十足,这首即兴高唱,更是令在场之人纷纷拊掌称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