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踏步地走到李明面前,身子微微前倾,带着酒气的笑声爽朗地响起:“李明兄弟,来,今儿个咱可得好好喝几杯!”
说话间,手臂高高举起,将酒杯朝着李明递过去,那姿势仿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,酒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几滴酒液溅落在桌上。
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李明,眼神中既有兄长的豪爽,又带着几分醉意的朦胧,嘴角上扬的弧度里满是真诚与亲昵,似乎在说这酒里蕴含着他对李明深深的认可与接纳,非要让李明一饮而尽才肯罢休。
他站得不太稳当,一只手用力地拍着桌子,另一只手高高举起酒杯,大声说道:“我呢,一来和少安、少平他们是发小,这论起乡亲里道的关系,孙晓还得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哥,怎么说我都是孙家的亲戚,于情于理,我和新姑爷喝两杯那是绝对没问题吧?”
说罢,他眼神迷离地看向众人,寻求支持。
孙玉厚和孙玉亭相视一笑,眼中满是对这热闹场面的纵容,孙玉厚笑着摆了摆手,说道:“那是你和李明两兄弟的事,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管喽,你们年轻人尽兴就好。”
孙少安也在一旁附和着,笑着催促道:“润生啊,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,像个姑娘家似的,磨磨蹭蹭!你要是个爷们儿,就痛痛快快地干了,李明自然就跟上了。”
田润生一听,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带着些醉意地抱怨道:“少安哥,你这是要把你兄弟我喝出去了。
罢了罢了,谁让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呢,来吧,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!
李明啊,你润生哥我先干为敬,你随意就好,要是实在不行,抿一口也算给哥面子。”
李明看着田润生那副不醉不休的架势,心里不禁有些发怵,他心里明白,今天这酒局看来是不好应付了。
他暗暗叫苦,想着自己可千万不能喝得酩酊大醉,不然在这一大家子面前失态可就不好了。
他面露难色地说道:“田哥,您这太热情了,我这都已经喝了三杯了,现在脑袋都开始发晕,实在是喝不下去了。
您看这样行不行,这杯我陪着您喝了,喝完这杯我就真的不能再喝了。”
田润生听了李明的话,眼睛微微睁大,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,大声笑道:“看到了吗?大伙都看看,李明兄弟还是有量啊,这都三杯下肚了,还能稳稳当当地坐着说话,不简单不简单!”
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,一时间,屋内的喧闹声更加响亮,酒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,这场酒局的气氛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,而李明则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这场“酒劫”能快点过去。
李明看着田润生那执着的模样,心中不禁暗叫不好,懊悔自己刚刚怎么就把“已经喝了三杯”这底线给透露了出来。
他心里清楚,这要是再喝一杯,以自己现在脑袋已经发晕的状态,肯定会出丑失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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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田润生已经将酒一饮而尽,自己要是不喝,这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说不过去。
他的心里犹如一团乱麻,各种念头纷至沓来。
一方面担心田润生会借着酒劲再找理由让他继续喝,如果像村里的田娃喝多了后撒酒疯的样子,那可就丢人丢大了;
另一方面,又害怕自己在孙晓面前出丑,万一孙晓因此生了气,这么好的女朋友上哪儿找去?
想到这儿,他端起酒杯的手微微颤抖,犹豫再三,终究还是不敢将酒送入口中。
孙玉亭一直留意着李明的表情,眼尖地看出李明神态的不自然。
他爽朗地笑着站起身来,说道:“润生啊,二爸跟你喝一个,咋样?”
田润生一听,连忙转过身,满脸堆笑地说道:“二爸,您这是给我面子,这酒我肯定得接着。不过李明兄弟这杯酒,可不能就这么算了,还是得喝。”
李明见实在是躲不过去了,心一横,想着大不了就喝下去,反正下一杯谁来敬酒都坚决不喝了。
于是,他赶紧开口说道:“田哥,我陪着您喝,不过咱可得说好,这真的是最后一杯了,绝对没有下一杯了。”
田润生见李明答应得如此痛快,不禁喜笑颜开,大声说道:“李明兄弟就是痛快!好,就这一杯,没有下一杯了。”
说着,李明一仰头,脖子一伸,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刚喝完,他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,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,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表露出来。
孙玉厚看着李明,关切地说道:“李明啊,快吃点菜,垫垫肚子。”
同时,他不动声色地给孙玉亭递了一个眼神,那意思分明是在说,李明这考验算是通过了,下一杯就别再灌他酒了。
孙玉亭心领神会,微微点了点头。接着说道:“虎子啊,还愣着干什么,赶紧给你田叔叔满上。”
田润生赶忙着急地说道:“不忙,要倒也是从姑爷这边先倒,来,虎子把酒壶给我。”
孙虎看了孙玉亭一眼,眼神中带着请示的意味。
孙玉亭略作思考后说道:“今天呢,孙虎和小宇最小,让他们两个负责一人照顾一个,咋样?来,小宇给你田叔叔倒上。”
田润生一听,心里犯起了嘀咕,心说这怎么又拐回来了,忙不迭地摆手说道:“二爸,我也是喝得差不多了,这再喝下去,我真的要不行了。要不这样行不行,每人最后都倒一杯,咱们来个满堂红,然后就结束,怎么样?”
孙少安看了看大家,开口说道:“我看也差不多了,大家都没少喝,咱们就来个满堂红吧。李明兄弟,你觉得怎么样?”
李明一听,立刻就明白了孙少安的意思,这是在暗示他只要答应了这个满堂红的提议,今天的酒局就算圆满结束了,不会再有人灌他酒。
他赶紧深吸一口气,带着一丝歉意说道:“大伯、叔叔、田哥、大姐夫、二姐夫、大哥、二哥,我实在是喝不了了,真的一滴都喝不下去了。”
大家看着李明那已经有些发白的脸色和诚恳的眼神,都知道他是真的不能再喝了,也都认可他的酒品和人品。
这时孙玉厚站起身来,大手一挥,说道:“今天就到这里吧。最后一杯,咱们就以茶代酒,来个满堂红,大家一起喝了,这顿饭也算吃得圆满了。”
众人纷纷响应,端起茶杯或酒杯,一饮而尽,这场热闹而又充满人情味的酒局,终于在一片欢声笑语和浓浓的亲情中落下了帷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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