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孙羡稍带了些志得意满的神情,像是献宝似的对慕容晖说道:
“半年前,孟遇安从独孤佑手中抢夺回了益州,可回到襄阳的时候,也发生了一件大事。”
“什么大事?”慕容晖忙问。
长孙羡莫测高深道:“南祁朝廷中一大批反孟朝臣联合起来,准备武装造反杀死孟遇安,不想却被孟遇安反杀,斩首了数十位官员呐。”
“竟有这样的事,我怎么不知道?”慕容晖深为纳罕,又疑惑问道,“长孙大人是如何得知的呢?”
长孙羡解释说:“这批涉事官员的家中妇孺被发回原籍,孟遇安让她们自谋生计。可老人孩子无力耕种,也没有本钱去做生意,有一些就向北偷渡过黄河,来到河东、河内郡讨生活。在下也是最近才得到的地方奏报。”
“长孙大人该不会是想利用这些妇孺引起争端吧?”慕容晖轻挑一下眉毛。
长孙羡谄媚一笑:“妇孺自然是不顶用的。可是梁王殿下,除了老弱外,还有那些涉事官员家中的青壮年男子,他们可都被发配到交州去了。”
“什么?”慕容晖非常震惊,“孟遇安竟然没有把这些男人赶尽杀绝?”
“太过仁慈,便是女人当政的弱点了。”长孙羡垂首附和。
慕容晖眯起眼睛琢磨一阵,逐渐讥笑起来:“满足不了食色之欲的底层男人,是一个国家最要紧的不稳定因素。这么简单的道理,孟遇安居然不明白,真是可笑。”
“还是梁王有大智慧,岂是孟遇安能相比的?”长孙羡一面奉承,一面继续分析,“交州偏远落后,那些被流放男人的日子一定不好过,不仅满足不了食色之欲,而且还带着深仇大恨。只要有一只手轻轻一推,就能掀起万丈波澜。”
慕容晖刚得意了片刻,又起了忧愁:“可我们在晋阳,那群男人在交州,相隔三千多里,又有国界线拦着,如何才能煽动他们呢?”
长孙羡建议道:“大燕不好出面,但可以让那些妇孺写家信、或是传口信。只要我们把那群男人的妻小老母收买了,他们自然就会揭竿而起,反对孟遇安的统治。”
“那这件事就交给长孙大人去办吧。”慕容晖随口吩咐。
有了长孙羡所献之计,慕容晖心里更有了些底气。
他不再急着谋算称帝的事,而是平稳下心态,决定徐图发展,以待来日水到渠成。
尉迟漪费尽心力才鼓动起慕容晖的称帝之心,一瞬间又被他的理智消磨下去了,只能另外再想策略。
且说长孙羡领了慕容晖的指示后,自去安排底下的人帮扶河东、河内两郡流亡而来的老弱妇孺。
他向二郡的郡守以及下辖各县的县令发去命令,让官府开仓放粮,周济这些孤苦无依的人们。
更有甚者,长孙羡还亲自去了一趟黄河北岸,想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邀买人心。
“各位既然来到了大燕,大燕就会好好对待你们。孟遇安不给你们活路,但是大燕梁王却是个良善的好人,一定会帮助大家渡过难关的!”
这些老人儿童得了长孙羡的救济,对他本人也渐渐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。
南祁的孩子们从小都要进行“仇恨教育”,她们都是在“北燕全是坏人”这样的氛围中长大的;再加上这几年北燕先后在建业和襄阳烧杀抢掠,触目惊心的实景也更是刻骨铭心。
可事到如今,她们所经历的,却和从前耳濡目染的恰恰相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