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下午的时候,太阳暖洋洋的照着,空气中蔓延着温暖的气息。这时候风没那么凉了,草木静闲的站着,一切颇有点岁月美好的样子。
逢乐官从地牢走出来,脸上满是疲惫,每一次见到郭敖,双方都在极限拉扯,那种互相不信任却又疯狂试探的语言逻辑,折磨得他恨不得揪一团头发下来。
他摇了摇脑袋,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,可一转眼却看到郭配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边。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,如果不招招呼走过去,双方明显是看见彼此了,可要是过去打个招呼,逢乐官实在也不认识这位新来的长安太守。
郭敖被关在密牢,这地方平时就罕见人烟,更别指望半下午会有人突然出现。想了想,逢乐官还是整理了衣衫走到亭子旁边。
“小生见过郭太守。”逢乐官隔着十步左右,就鞠躬打了招呼。
听到声音,郭配把视线从面前的茶桌上抬起来,整个人的重心随之挪到凭几上,目光似水地说道:“是别驾府的乐官啊,久闻其名,鲜见真身,这一见真若面受春风,让人觉得舒服。”
“郭太守厚赞,小生没什么能力,只是伺候在夏侯别驾左右,能处理些生活上的事情。”逢乐官客气的说着,只想赶紧抽身离开。
但郭配似乎没有放他走的意思,端起茶杯看了一眼西边柔和的太阳,“我到长安不久,很多东西都是道听途说来的,我听说在长安范围,一个时辰内发生的事情,没有你不知道的……”
“那完全是坊间流传,就是今年司情局的担子落在西别驾苑以后,我帮着整理了一段时间的情报,于是就有了这个传言。其实我连夏侯别驾的门客都算不上。”逢乐官继续客气。
“乐官说笑了,你虽不是门客,却比门客更重要。曹长史也时常提起你,还说要组局让我们一起坐坐,认识一下。今日倒不期而遇了,可否共饮一杯闲茶。”
“如此……如此折煞小生,小生这个身份无论如何也不敢同太守大人席地共饮。”逢乐官推辞。
“今日这里没有太守和乐官,只有两位喜欢词令的男人,我就以仲秋鹧鸪为题邀请逢兄对词,逢兄不会拒绝吧。”郭配看着逢乐官,脸上是一副童叟无欺的神情。
逢乐官咬了咬嘴唇,只好硬着头皮走上亭子,朝着郭配施了一礼,然后脱鞋跪坐在对面。
郭配一边倒茶一边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,“是前天还是大前天我忘了,已经接近子时,我听到有鹧鸪的声音,追着出来就追到这里。昨晚我就特意等着听这个声音,没想到还真就在子时又听到了,我觉得这附近应该是有一个鹧鸪窝,大冬天的不往南迁徙,应该是有眷恋的东西就留在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