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这少爷却是能耐得住疼了。
“想…我想活!”
“好,放松些,你先告诉我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叫孔继蒂,是…是孔圣六十六世孙,家父孔胤孝。我来威海是为了生意,我们家在这有生意,主要是和海上的一些人做生意,有倭国的,有朝鲜的,也有一些…海…海盗,不过我们做的生意,都是普通的那种,没有资敌,我们卖的价格很高,也算是…也算是削减他们的实力。”
朱威还没怎么问呢,孔继蒂就将自以为重要的事情,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。
这让朱威有些无语,这货太恶心了,一点风骨都没有。
不过他说的话,倒是引起了朱威的兴趣:“海商?你们有没有船?我说的不是福船,而是海船。”
孔继蒂咽了咽口水,随后疯狂点头:“有…有…不过这个船不归我管,是其他人管着的。我只是负责交货而已。”
朱威很诧异,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啊。
这次来山东,有四件事。
第一,就是白莲之祸必须铲除。
第二,就是敲打孔家,不论怎么说,只要现在还是儒家当道,孔家就不能断,衍圣公的爵位也要保全。没什么杀了一了百了的好事,一切为了稳定。孔家能够在宋之后还能风光无限,就是因为统治者的需求,要不是查出孔家和白莲教的关系,朱威也不想动孔家,这个庞然大物,稍有差错,可能就会万劫不复。
第三,则是海事,想要开海,就绕不过去两件事,一个是兵,一个是船,兵的话李牛在白莲那边训练了一些,虽说肯定不够,但是有个架子也好,唯一差的就是船了。两年前,朱威让暗卫在江浙地区,搜寻能造海船的工匠,是找到了一些,但是造船太复杂了,哪里有那么快?
第四,则是明面上的,练兵。
这四件事,说白了也是一件事,因为这四件事,只要有一件事做不好,那就四件事都做不好了。
而现在所有事情的关键,就是孔家了。
孔家不给打服气了,白莲不绝,海事不平,新兵难练。
“报…大人,威海城已经控制。”
朱威缓过神来,问道:“有发生什么乱子吗?”
“额…有吧?”
“到底有没有?”
“有,总旗张之极,当街杀三人,总旗朱缶,当街杀两人。现在都被王大人抓了,等候处置。”
朱威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,很多时候啊,人们发现自己所知道的,自己所认同的都是错的,或者说,没有那么正确,那基本上会有两种应对措施。
第一就是死鸭子嘴硬,给自己洗脑,也给周边的人洗脑,让自己和别人相信,自己没有错,但是这种方式,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。
第二则是现在张之极和朱缶这种反应了。他们会觉得以前的自己被蒙蔽,被欺骗,以后也会对那些事情深恶痛绝,至少会长个心眼。
见朱威没反应,那传令兵问道:“大人,那威海那边?还用不用查一查?”
朱威听完后转头,对着孔继蒂道:“你在威海城待了这么长时间,应该熟悉吗?”
孔继蒂一愣,咽了咽口水:“大人,这个…我不熟悉啊。”
朱威冷笑:“你再哄我?”
“不敢不敢,只是…只是大人,你也知道小的身份,在这里想要和我们孔家拉上关系的人很多,他们想要请我吃饭,都要送好些礼,说好多好话,对这样的人,小的真的是不会了解太深。”
朱威恍然,孔继蒂说的朱威也没有怀疑是假的,这事很正常,尤其是对孔家这种世家的人来说,所有的人都没有自己身份高,那自然不会费力去记那些人的身份喜好了。
“那你将想和你拉关系的人,都交代出来吧。”
“是是…”
半个时辰之后,孔继蒂才交代完,要说不说,这货是有点本事的,至少记忆力可以,说是不熟悉,但是那些人的身份信息,包括后台关系,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其中有四人是和孔家有着一些干系的,但都是和偏房庶子的,像孔继蒂这般四房嫡子的人物,倒是没有。
想来也是,威海这个地方,位置是很重要,但是毕竟不大,人口不多,在这里讨生活的人,不见得有什么太硬的关系。
“按着名单抓人,人抓完了,留二百人负责治安,其他人就撤回来吧。”
“是……”
威海城不大,抓人很快,夜里王二等人就已经回来了。
不回来还好,一回来朱威又开始头疼了,刚刚开导了一个李牛,现在又来了三个。
胡厉还好,只不过是越发沉闷了而已。
朱缶有些迷茫的样子,不过看起来还好。
但是其他两人可就不行了,一个个跟死了亲娘一样。
朱威揉了揉太阳穴,没好气的问道:“来来来,挨个说说,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徐希先开口:“先生,我们大明的冤狱,多吗?”
朱威点头:“多,肯定多啊,多如过江之鲫,威海的情况是有些特殊,但是别的地方,不见得比威海好多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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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这些冤狱,能平吗?”
朱威摇头:“很难…或者说,不可能断绝。”
徐希突然变得有些暴躁:“为什么?我们有刑部,我们有大理寺,我们有锦衣卫,这么多的衙门口,为什么还是有冤狱,为什么无辜的人在受罪,有罪的人却在快活!”
朱威笑了笑,拍了拍徐希的脑袋:“因为…因为这世界就是不公平的。”
“徐希,你是定国府的小公爷,你平常接触不到这些,就像我说的那样,你们遇到的事情,都是好的,在你有权力的时候,你遇到的都是好人。但是不可否认的是,天下只有一个定国公,但是有上千万陈初三和王氏这样的人。”
“他们以前根本不在你眼里,当然了,你也不在他们眼里,你可能随意的一句吐槽,就能让下面的人当成大事来办,但是他们哪怕叫破喉咙,你也是听不到的。”
“这就是为什么有冤狱了,有权有势的人,犯罪的成本太低了,而无辜的人,没有力量去反抗,这般长此以往,冤狱可不就越来越多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