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后世大西北是重要的药材产地,而现在这里的人连吃顿饱饭都艰难,纪永灵便将知道的捡能说的,说了说:“咱西北地区气候干燥,光照又足,早晚温差也大,其实很适合草药药用成分的积累,尤其适合种植一些根茎类的名贵药材。像当归、党参、甘草、大黄这些在咱这儿都能种。”
杨氏问:“是刘阿婆给你说的?哎呀,可惜了这婆子,这么个能人,老天爷咋就不让人多活几年呢,真真是好人不长命,祸害遗千年。”
纪老爷子叹口气:“娃娃啊,这种药材的事,就不要想了,太不着边际。咱庄稼汉种几十亩地都吃不上饱饭,哪有闲地种药材,痴人做梦哩。”
纪满川说:“爹,我觉得灵儿说得有道理。你看咱上次的黄芪就卖了二十多两,要是咱种黄芪,不比种庄稼划算啊!”
纪老爷子严肃道:“咱是庄稼人,种地就是咱的本分,做人要守好本分,再说咱除了种地,还能弄啥?种地是不挣钱,但是有饭吃!不种地,种别的啥东西,只有卖出去,才能换成钱,卖不出去呢?”
纪永灵知道农民的土地情结,几千年的农耕文化,土地在农民心中深深扎下了根。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,那是最重要的存在,人离不开土地,土地是农民一切生活的起点和归宿,也是生命的全部寄托和生存的支柱。
所以一定要种地,一定要种粮食,这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,如同纪老爷子一样的庄稼汉毕生所求。
累了一天,纪永灵躺在炕上,想着艾绒的事,外面蛐蛐不停地叫着,叫得人心烦。纪永灵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痒,用力去抓挠,越抓越痒,越痒越抓,接着身上也开始发痒了。
实在痒得难以忍受,她起身点亮油灯,脱下里衣,凑在昏暗的油灯下一看,顿时头皮更痒了,只见衣服边缝里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虱子在来回爬动,还有一堆一堆的白色虮子(虱子卵)。
纪永灵要疯,要抓狂了。
前世她曾经和好朋友借钱买房时,调侃道:“虱子多了不咬,债多了不还。”可是现在,虱子多了是真痒啊,抓心挠肝的痒,她感觉都要被这些虱子吸干了血。
她跳下炕,她要灭虱!
她立刻闪进储备仓去找灭虱药,可惜后世生活的现代,生虱子的人很少,很多药厂都不生产相关药物了,最后只在医药仓找到了硫黄软膏。
纪永灵抓狂地给身上和头皮上抹完药,又开始默默地在油灯下挤虱子。
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那蹲在墙根下抓虱子的乞丐。捏住一只虱子,两个大拇指指甲盖用力一挤,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虱子就被压得血肉模糊。
油灯熏黑了纪永灵的鼻子,燎焦了她额前的头发,她已经顾不得许多,全身心投入挤虱子大业。
刚开始有点难以接受,后来竟然觉得挤虱子这活有种解压的爽感。
于是这一夜,她一边翻动衣服,一边“啪、啪”地挤虱子。
一直到后半夜,高悬的月亮已经开始要落下,纪永灵才挤完衣服上最后一只虱子,指甲盖都已经染成了红色,她这才觉得身上没那么痒了,打了个哈欠,昏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,鸡一叫,纪永灵睡得深沉,突然听到外面纪永宁和纪永周的拍门声和喊叫声。她立刻弹跳起来坐在炕上,抓抓鸟窝一样的头发,想要立刻去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