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永灵伸手捏了几个麻子放到嘴里,也嗑了起来。
曾经她在河南三下乡时也吃过麻子,是当地一个在西安待过的村民给的。
那村民戏说,在西安别的没学会,就学会了嗑麻子。这麻子别的地儿没有,就西北五省有,越嗑越上瘾,因为河南不种这个东西,他都是网购一袋子,放在家里慢慢嗑。
她记得麻子是雌雄异株的植物,雄株只开花而不结果实,被称为“花麻”,而雌株结出的果实则是麻子。
纪永灵想了下,说:“爷,我听人说这麻子也分公母哩,公麻叫花麻,咱吃的这麻子怕是母麻结出来的。”
纪老爷子还没说话,胡喜容就惊呼道:“天光神,麻子还分公母哩?这怕是哪个二杆子胡说笑哩。”
纪老爷子却点点头说:“这麻子怕是确实分公母哩。只要是地里的庄稼,咱庄稼汉就没有不用心好好伺候的,那些不结籽,光长杆杆的怕就是公的。就像刘绿说的,世间万物皆有阴阳,只有阴阳结合方可万物复苏,生机勃勃!所以麻子分公母是有道理的。”
纪永灵嗑麻子的动作一顿,纪老爷子的一番话瞬间把这话题拔高了一个高度。但她想说的不是这个,她想说的是制麻。
既然塬上因为取水不便而限制了制麻,那么是不是可以像后世生产队时候一样,挖个涝池或者涝坝来蓄水呢?
她以前看过一个古早的年代剧,剧里很多剧情就是在一个西北村子里的涝池边上演的。
春天涝池边的柳树吐出绿芽,调皮的孩子会用这些嫩枝做成“咪咪”吹着玩;夏天村里的女人在涝池边洗衣裳、聊天,男人们在涝池边刷牲口,谈论收成;秋天涝池的水变少了,里头的虫蛙都露了出来,叫声阵阵;冬天,冰雪上冻,涝池就成了孩子们的溜冰场。
那时候她不知道这涝池是生产队时期人工开挖的,还以为北方也像南方一样,村村有池塘。
因为寝室里的北方同学听到,“池塘边的榕树上,知了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”这段歌词时也会说想家。后来她才知道,北方没有池塘,也没有榕树,但有涝池,有知了,而涝池是西北缺水地区特有的词汇。
“爷,开了春土化冻了以后,要不咱和我里正爷商量一下,在袅里靠胡杨庄那头的那片壕里挖个涝池吧。反正那片壕,地势低洼,只长草,又种不了庄稼,一直荒在那儿,荒着也是荒着,不如挖个涝池蓄水。”纪永灵提议道。
“啥是涝池?”胡喜容先问出了口。
“涝池就是低洼的大坑,专门收集渗水或者雨水的。到时候夏里天雨水多,涝池蓄上水,可以洗衣裳、喂牲口,就不用特意跑到沟里洗衣裳或者担水喂牲口咧。就像这沤麻,有了涝池就方便多咧,咱也可以种麻子来做麻。要是涝池够大,水够多,天旱的时候还能浇上几亩庄稼地哩。”纪永灵解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