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街一路走过来，姜满和聂蘅终于听见了商贩的吆喝声。他们的视线投向隔了一条街的卖冰糖葫芦的老头。只见他悠哉悠哉地坐在石墙下，摇头晃脑。

“冰糖葫芦，卖冰糖葫芦咯。”老头的声音沧桑，像是历经无数风霜。如今他孑然一人站在梧桐树下，一脸宁静安详。

姜满望过去好一会儿，那老头抱着插满冰糖葫芦的杆子，像是打瞌睡醒了一般睁眼看了她一眼。随后，他笑了，一脸的褶子。

“买冰糖葫芦不？”

姜满微愣，下意识看了眼聂蘅，她手里可没钱。这会儿刚巧有两个小童走过来，站在姜满身侧。

他们脸上灰扑扑的，但是一双眼睛倒是灵活清亮，直勾勾盯着老头手里的糖葫芦。

姜满又看了眼聂蘅，摊开手拿了碎银子，小跑上前去买糖葫芦。

老头的眼睛眯成缝，干巴的嘴唇偏紫，他端详半天，这才问姜满，“要几串？”

姜满回过头，又转身道，“四串。”

老头取下两串，语气淡然道，“就两串。”

姜满不解，眨了眨眼，问道，“是不是钱不够？”她摊手，手心上的碎银子确实不够看。

“不是。”谁料老头目光一沉，转向视线看着那两个直咽口水的孩童，语气低沉，“他们没舌头，吃不了。”

姜满大惊失色，眸色微动，檀口微张。

老头已经见怪不怪，苍老的声音响起，“小姑娘，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吧。这两串糖葫芦算我老头子送你了。”

姜满嗫嚅嘴角，口中喃喃道，“为什么？这么小的孩子？”

老头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，他紧绷着下颌，眼神突然变得冷冽，他严肃地看向姜满，说道，“各人有各命。无须为别人的事起嗔痴念。”

姜满摇头，接过糖葫芦，眼睑下垂，她的声音清冷，“人定胜天。”

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，走回原处。聂蘅负手而立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。

姜满停住脚步，两道灼热的视线她根本无法忽略。两个小孩双眼滴溜溜的，姜满手中的糖葫芦让他们垂涎欲滴。

姜满弯下身，伸出手递过去，这一动作着实令两个孩子不知所措。他们方才因为贪嘴，面对陌生人时都忘记了害怕。可眼下姜满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，反而让他们紧张不已。

两个孩子说不出话，他们的喉间发出怪声，好像喘不上气的样子。

姜满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心疼。她的语调低沉，“拿去吃，姐姐不是坏人。”

那两个小家伙半信半疑地对视一眼，又眼巴巴地盯着姜满手里的糖葫芦，不断吞咽口水，颤颤巍巍接过。

身后传来一声叹息。姜满回过头，卖糖葫芦的老头早已不见踪影。

两小孩拿了糖葫芦，兴高采烈地就跑走了。他们停顿了一下，齐齐回头看了看姜满，小小的脸上露出一抹纯真的笑。

姜满冲他们挥手，笑着回应。

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就窜进胡同。

聂蘅一直没说话，静静看着，等姜满走回他身边，他道，“这些孩子也？”

“嗯。”姜满沉重地点头。

风吹落树叶，城门外巍峨的高山蜿蜒盘旋。

从一开始起，姜满总察觉到自己背后有一道冷嗖嗖的视线。

她本以为是被这里的活阎王给瞄上了，可对面的人却是按兵不动，跟踪了她半天。

姜满狐疑地扫过聂蘅的脸，并没看到聂蘅有异常。她本想问一下，可又怀疑是自己疑神疑鬼。

或许是姜满脸上的慌乱让聂蘅察觉到了什么，他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问道，“怎么了？有尾巴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