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孟贾嗤笑一声,将手中简牍丢向仲明,一拂袖脚步轻盈地走开了去。后者眼疾手快,接住简牍,古怪地看了眼孟贾离去的背影,再看那简牍,却是吃惊不已。他放下简牍,冷笑道:“好一个大祭师,果然心思深沉啊,呵呵呵呵…”
此时仲明把所有细节串连,终于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。拜火教或者说孟贾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,一个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的机会。他若不想反了中山诸寨,大可以将他们几人杀了把首级送去暴虎那里邀功,再不济赶走几人保持中立即可。可他却授意将自己这几人救了回来,难道就凭慎的面子?怎么可能!
最开始一直不待见自己,又恰恰好在自己暴躁到不行的时候假装不堪慎的死缠烂打接见自己,如今看来都是稳住自己这几人,给自己一些希望,又一直无法说服。呵呵,当时评说暴虎的那句什么“能够为他所用,助他强大起来的人,他又会毫不犹豫地重用”,如今看来恐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的鬼话。
再想起理事堂上每次孟贾都会将一片竹简烧黑,这厮必然已有耳目散布中山,甚至于西山战局也尽数掌握在手。其心昭然,自己等人所做的所有努力在他眼中不过是上蹿下跳。打不打,何时打其实在这位大祭师心中早就有了定数,根本不因谁的三言两语而改变。一个弱小的盟友才是好盟友么?
好,好个大祭师,好深的心机,真是…小看了天下人啊,仲明不禁摇头苦笑连连。
…
时间回到昨夜,中山,屠龙寨。
经过八天的攻防拉锯战,双方都已经疲倦不堪,而屠龙寨这边几乎人人带伤,也亏得阿耶木懂得些草药医理,及时带人处理伤员的伤口,不然死在伤口感染的人数只怕会比直接死在搏杀中的还要多。
然则现在这些意义都不大了,这两天敌人的进攻烈度一次比一次狠厉,寨门已经被攻破了两次,寨墙破损严重,寨内也遭受了多次火箭攒射,烧毁了不少屋舍,也死了不少寨众。眼下山下又响起敌人集结准备进攻的号角,听这躁动的声音,此次进攻规模之大,怕是再无力击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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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耶木闭眼深吸了一口气,暗道天意如此啊,他看了看小武、阔兰多、健等朝夕相处的伙伴,朗声道:“想不到只能走这么远了,我都还想着去虞朝的国都看看呢…”
“知足了,这么多人陪你一起死。”小武拍了拍他的肩膀,回头看见砾和博脱拔出铜刀来,诧异问道:“你们俩过来干什么?我看那逍先生还像是好说话的,你们两个小子说话小心点还是有活路的,往后退去吧。”
“呸!去他的活路,要死一起死,谁也别落下谁了去!”砾激动地用刀在地上划拉出一道深深的划痕,表明心志。
博脱点点头道:“俺也一样!”
“好,好!一起死!”阿耶木大笑起来。此时山下中山诸寨的恶徒已经在各个头目的带领下杀上山来,向着寨门、寨墙冲击而来。
“岂曰无衣?与子同袍!”阿耶木大喊一声,持刀迎着恶徒便上。
“岂曰无衣?与子同袍!”寨众们狰狞着脸大吼一声,跟着杀了上去。
顿时杀入寨中的中山诸寨人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。一名虬虎寨喽啰一刀捅入一个屠龙寨寨众的肚子,后者眼见活不成了,一发狠咬住前者的脖子,任凭如何也不撒手,生生咬下对方的血肉同归于尽。一个屠龙寨寨众刚刚一刀抹过一个金乌寨喽啰的脖子,又立刻被一个野牛寨的喽啰一竹枪刺了个对穿。
正是杀得天昏地暗之时,山下又起一阵喊杀声,紧接着中山诸寨的营地起火,火势迅速蔓延。很快,有一股人马杀上山来,与中山一方的后队交上刀兵。
其中一人连杀数人,忽地从后边接过递过来的一根竹竿,上面插着个头发披散的首级。那人立时大喊:“尔等的逍先生已然授受,尔等还在等什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