姨娘们早就封了东宫品级,他却还没习惯唤她们奉仪、昭训。
盛肃柔唇角有凄凉的笑意隐去,她和他,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了这样呢。
绾娘明显感觉到萧玹对她冷了下来。
她担忧不已,且孤立无援。
说好听点,她是首辅的庶女,出身不算低。可实际上呢,她像是寄养在首辅大人家里的孤女,她的身份不明,是硬伤。
她没有娘家可以倚仗,只有萧玹的爱。
可即使她盛宠时,王家的人也没有对她表示出明显的亲近来。
他们对她依然端方守礼,且拒人千里之外,好像完全不需要靠她来攀附萧玹,不需要她能带给他们的人脉。
大姐姐跟了萧璜,现在成了寡妇。王家那些儿女里面,现在来看,就她最有出息,她已是太子宠妃了呀,怎么还是不被他们承认呢!
绾娘恹恹地喝了婢女端来的安胎药,靠在软枕上继续翻她看了一半的话本子。
春光明媚,日头太好,照得人昏昏欲睡。
正在她快睡着时,婢女来报:“良娣,您姑母求见,我们说了您在午睡呢,可她非要进来……”
绾娘睁开了眼睛,心口一跳。
姑母……
那个八面玲珑的妇人,在她的成长过程中,唯一的一个把她当首辅之女对待的妇人。
她是绾娘入东宫后,第一个主动来找她的王家人。
绾娘的姑母王氏,是王首辅的众多妹妹之一,也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,兴许是感觉到与绾娘同命相连,就对这个女孩有些特别的照顾。
王首辅出身寒门,是自己奋斗着一层一层考上来,爬到如今的位置的,寒门子弟,弟弟妹妹都多,至于妹妹,多一个不多,少一个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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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氏二十岁之前,觉得自己很幸运,哥哥中了探花到朝廷做大官了,连带着一家人都从小地方迁到了云京,她摇身一变,成了探花之妹。
她也很识时务,在最好的年纪嫁了一个当时她能够到的最好条件的男人。
男人疼爱她。
王氏二十岁之后,觉得自己命苦极了,疼爱她的男人死了,家境一落千丈,婆婆和小姑子说她是丧门星,克夫。若不是有哥哥在朝堂做大官给她撑腰,时不时地接济她,她怕是早就被扫地出门了。
还好丈夫给她留了个孩子,这个儿子,她宝贝的紧,好不容易看着长大了,忽然有一天哭着下跪,说:“娘,我欠了赌债,还不起了,娘,你救救我。”
她心不慌,因为她还有首辅哥哥,欠了多少钱,管哥哥要,哥哥府中指缝里漏出来的,都够他们一家过上大半年了。
可当儿子说出那个数字,她吓得跌坐在地。
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。
儿子说,娘,你别去求舅舅,舅舅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给我们钱的,说不定还会去找那帮人,可那帮人说了,舅舅若是法办了他们,他们隔天就差人剁了我的手,还要我的命!
王氏思来想去,没听儿子的,去找了自己哥哥。
这次也奇了怪了,也许是赌债实在太多,也许是她求了太多次哥哥倦了,哥哥竟然不帮她,让她儿子自生自灭。
哥哥明明可以帮她,为何要置她们母子于不顾?她年轻时死了丈夫,就独留这么一个儿子,过得已经够落魄了,现在哥哥见死不救,那就是要她的命。
王氏心里有了怨,又怨又愁。
直到有一天,一个内侍买下了她所有织出的锦缎,她躬身垂手千恩万谢,那内侍却不为所动,淡淡道:“夫人若是能帮咱家一个忙,夫人织出的所有锦缎咱家都买了,不仅如此,令公子的赌债,也有咱家帮着还。”
闻言王氏很是困惑,他怎知她儿子有赌债?
赌债那么多,这人都能帮着还了?那还犹豫什么!让她答应什么她都答应啊,那可是他儿子的命呢!
后来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内侍,回家后躺在床上思来想去,才反应过来,儿子这是叫人做了套!
王氏气的捶床,但也无可奈何了。
他们母子二人已被人套牢了。